“怎么就伤害了阎(维文)老师了”
朱军案这两天被炒的沸沸扬扬,双方当事人一个是销声匿迹的前国民主持人,一个是冉冉升起的现女权明星,孰是孰非,我所知不详,不想过早论断。
但我想谈谈阎维文,谈谈法律。
按理说,阎维文先生跟朱军案八竿子打不着,可是当年女方弦子的一篇回忆文章把他卷入了是非。
弦子女士说自己被骚扰时,阎维文先生进入了化妆间,男方被吓得住了手。
然而阎维文先生向法院出具了一份证明,说自己在事发那一天没有去过朱军先生主持的节目,也就谈不上进入央视的化妆间。
凤凰网放出阎维文先生的证明后,从2018年下半年到2019年的一年多时间里,疑似弦子女士的支持者一直在网上对阎维文进行谩骂。到即将步入2021年的今天为止,阎维文微博评论依旧处于关闭状态。
对阎维文先生的辱骂,一度还被有心人引向不可言说的方向:
随着这两天庭审开始,曾最早调查并指出李星星案中不仅鲍毓明有问题、李星星也有问题的微博大V“一个有点理想的记者”发了一篇调查文章,其中包含沉默至今的朱军先生的首次回应。
朱军先生的回应和弦子女士的反馈,我这里不谈。我要挑出来说的一点是,原来当年真的不是阎维文,在弦子女士当初的报案材料中,写的是郁钧剑先生。郁钧剑先生才是2014年6月录制《艺术人生》的嘉宾。
弦子女士2014年报案材料中写的是郁钧剑,但她在2018年时错写成了阎维文,于是便有了阎维文先生提供证明的一幕,也就有了他承受一年多网络暴力的一幕。又过了将近一年,到了2020年底,因为理记的一篇调查报道,弦子女士终于给阎维文先生道了歉。
弦子女士的文章写得很长,我在第十一点找到了简短的“迟到的道歉”。文章其他部分,都在声讨将阎维文的证明透露给凤凰网的人。弦子女士认为,公布阎维文证明的人是别有居心。
弦子女士的文章中有另外一个地方让人感到惊讶,原来,她2019年1月就已经看到了自己当初的笔录,并且知道确实不是阎维文。然后,她就放任着网友骂了阎维文先生一年多。
网上有不少人质疑弦子女士,为什么当时不站出来帮阎维文先生澄清?
弦子女士说,她不能说不是阎维文,说了就违法了。
恕我孤陋寡闻,作为一名法律人,我不知道,在阎维文蒙受不白之冤遭受网络暴力的时候,说一句不是他,会违反什么法。
也许弦子女士不懂法,但她的律师不应该不懂。弦子女士的律师是大名鼎鼎的王飞先生,刚刚代理过张玉环案。前一阵子律师圈里有不少关于王飞先生的访谈、文章。
我找到一篇《南方人物周刊》的专访,是这么描述王飞律师的:“律师的工作通常是围绕案件展开,但王飞更愿意深入了解案件背后的故事,关注人的命运。”
对着记者,王飞律师这样说:“只要立场上实事求是,(结果)都没有太大的差异。”
有一篇署名王飞律师的文章《我们该如何做律师》,则有这么一段文字:“只要以追求真相为目的,坚守执业准则,做好证人权利义务告知(尤其是告知说假话、作伪证将要承担的法律责任),并进行同步录音或录像,坦坦荡荡地取证,有什么好怕的呢?”
那篇文章的结尾,王律师总结得非常好:“律师,既可以是上帝,也可以成为魔鬼,关键看你如何抉择。”
王飞律师在平反冤假错案上的贡献,是很让人钦佩的,但在被BBC等国外媒体广为报道的中国#Metoo案——朱军案上,他的表现却让我觉得非常失望。
2019年1月,就是弦子女士承认自己看到了当初报案笔录的时间点,阎维文无辜受牵连的事实已经一目了然的情况下,王飞律师仍然转发了这样一条微博。没有澄清,没有说明。
更让人气愤的是,在理记的文章发出后,在弦子女士于粉丝群中号召“帮我骂他”的截图曝光后,
王飞律师仍然如此回复:
“就这么简单,怎么就伤害了阎老师的感情了?”——阎维文先生可是被网络暴力了一年多啊!
是谁说的,作为律师,立场上要实事求是,要以追求真相为目的?
有一些律师,尝到了在舆论场一呼百应的甜头,就有点把控不住自己了。
虽然说不对朱军案下论断,但了解了一下案情之后,我还是忍不住要说两句。
法律讲证据,这方面弦子女士非常吃亏。
以证人为例,弦子女士一方,证人有她的父母、陪她报警的同学和老师,无一在事发现场。而朱军先生一方,证人有当时在央视化妆间的两名制片人、一名化妆师、一名实习生。这位实习生,据弦子女士自己说,还是带她进化妆间的人。
弦子女士当然也清楚两边证人证明效力的差异,所以她在接受采访时已经放出话来,朱军方面的四名证人都在做伪证。
是不是伪证,我这里不好评价,毕竟没有证据。我说了不算,弦子女士说了也不算。
事实上,目前弦子女士除了自己的口述,没有提供任何有说服力的证据,这让人很难看好她诉讼的结果,即使对那些支持她的人也一样。
然而,有意思的地方在于,似乎弦子女士也没准备好好打官司。
首次开庭后,弦子女士一方提出了三点要求:
朱军先生本人到庭;
公开审理;
三名法官全部回避和人民陪审员参加审判。
民事诉讼当事人不到庭,可以缺席审判,这是法律赋予每个公民的权利,没什么好说的。
涉及隐私可以不公开审理,这也没什么好说的。据弦子女士说,双方都曾要求公开审理。此一说没有得到朱军方面的证实,不可轻信。
要说的是第三项:三名法官全部回避。
一般而言,申请一名法官回避,要么是该法官与当事人或诉讼代理人是近亲属,要么是他和当事人或诉讼代理人有其他影响公正的关系,要么是他和案件有利害关系,要么他收受当事人或诉讼代理人的礼物或违规会面了。
司法实践中,要回避的法官通常在当事人申请之前,就自行回避了,所以一般当事人申请回避,要证明满足上述条件,难度都比较大。
弦子女士一口气申请三名法官都回避,说实在的,不太像诉讼策略,倒像是“砸场子”的表演。
不知道这是弦子女士自己的主意,还是王飞律师的主意。不管是律师的建议,还是当事人自己的选择而律师没有阻止,作为法律人,我很难表示欣赏。
朱军先生最新的表态是“承受了巨大的耻辱,相信法律会还自己清白”。而弦子女士的表态是“向历史要答案”。两相对比,弦子女士看上去更像是一开始就奔着输了官司以后指责“司法不公”去的。
我不评价朱军先生和弦子女士孰是孰非,可必须要说,法律不是弦子女士这么用的。法律不是任何人表演的工具。
女权先锋这么做,其实是抬高了后来者维权的成本,伤害的是女权运动。
高举公义大旗的律师这么做,其实是玷污了大旗,伤害的是公义。
理记以“服了”二字回应王飞律师“怎么就伤害了阎老师”的轻佻评论后,王律师发了几幅巍峨山峦的照片,配图文字:“不屑与垃圾对话,看看美景吧。”
不尊重别人的人,也会失去别人对他的尊重。
一个记者,客客气气地跟你摆证据,讲道理;一个律师,反而张口就是“怎么就伤害了”,张口就是“不屑”和“垃圾”。
这架子,搭给谁看?
还是先向阎维文先生诚恳地道个歉,说句对不起,这才正经。
律师,既可以成为上帝,也可以成为魔鬼,关键就看他如何抉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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